【花/夷方】天机莫问 （一）
又名《本少爷二话不说一把抢走那老狐狸的破人设！》
CP：《莲花楼》李莲花/李相夷X方多病
换“命”，命格的命。
一
急促的马蹄声响起，街道上，身着枣红劲装女侠挥动马鞭，领着身后十数名蓝袍弟子匆匆策马驰骋而过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。
“看那衣服样式，他们是天机堂的吧？”
“好像是，打头那位，应该是天机堂三堂主何晓凤。”
“这是发生什么事了？”
“你不知道吗？”有人诧异出声，“整个江湖谁人不知，十二年前，天机山庄的小公子失踪，至今下落不明。但天机堂一直没有放弃找人，满天下寻找线索，悬赏金额最高能有黄金千两。这不，可能是何三堂主又听到什么消息追去了。”
“堂堂天机山庄，怎么连唯一的独苗苗都会弄丢？”
“据说当年天机山庄因救人而惹上一伙贼匪，山贼企图报复，踩点那日正巧方小公子带着几个小厮遛出门玩，守卫前去寻找时发现贼人，便联合当地郡守一同将贼匪尽数剿灭。混乱中却丢失了小公子踪迹，陪同的小厮们倒是找到了，但一个二个都不知道小公子在哪。从此，那方家年仅四岁的小公子，便再也不知去向了。”
“一个四岁的孩子，这么多年过去，怕是……”
“是呀，可天机堂和尚书府一直不肯放弃。十二年间，上门认亲的倒是不少，却全是冒牌货。”
“这小公子可有什么特征？比如有什么信物，有什么胎记之类的？”
“都没有，只知道皮肤白皙，眼睛大而灵动，像极了早逝的二堂主何晓兰。那二堂主，当年也是美人榜第一。可这么多年过去，人早已不是孩童时期的模样了，又不记事，我看呐，就算那小公子还在人世，怕是也难咯……”
金陵。
夜幕初降。
笼烟酒楼，这是金陵最好的酒家。二楼一间雅室内，端坐着一名红衣青年。他大约是笼烟酒楼店小二见过的最俊美，也是最有气势的男子。他是傍晚时分到达的，没有点任何吃食，只要了一壶茶，便静静倚在窗栏边，俯瞰着楼下，似乎在等什么人。
青年有着丰神俊逸的五官，执盅的手缓慢而稳健有力，低敛的睑和飞扬的睫却遮挡不住周身泄露出的傲气，就仿佛这天下事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。他背负一把长剑，一看就非凡品。
楼台下流淌着十里秦淮，河上画舫凌波，桨声灯影，醉眼迷心，一楼大厅里回荡的是说书人极具感染力的声音。
“……于是，他二人便于东海之滨比试两百招。那场论剑，着实是怒涛卷霜雪，刀剑划苍穹。最终，四顾门主李相夷略胜一着。此战之后，四顾门副门主单孤刀退隐江湖，李相夷和金鸳盟盟主笛飞声签订合约，约定五年内不得再战。自此，天下太平，各门派相安无事，江湖也平静地过去了八年，想来只要有这李门主在，江湖便不会再轻易起纷争。正所谓天下太平时，人间乐未央呐。”酒馆说书人张巧嘴悠悠道，以一句诗文作为那部长篇传奇的结尾。
“好！李门主果然英雄人物。”食客们喝彩道。
“李家一门双璧，可真是令人称羡啊。”
“可不是，李家大公子李相显文采斐然，二公子李相夷武艺超群。最厉害的是他那惊人的天赋，据说他八岁之前体弱多病甚至无法行走，但不过短短十年时间便成为了天下第一剑客，建立四顾门。东海之战时，他才及弱冠，可真是英雄出少年呀。”
“最主要的还是那李相夷不仅家财万贯，相貌堂堂，武艺深不可测，身边还有无数美女相伴，这样的人生，当真快意！”
红衣青年百无聊赖地把玩着茶盏。这时，何晓凤大步走进店内，身后跟随着天机堂弟子。店小二立刻上前，领着她穿过大厅走向二楼。青年已收起懒散模样站起身，背脊挺立如青松苍柏，他对着来到自己面前的女侠一拱手：“何姑娘。”
何晓凤此刻无心寒暄，直截了当道：“李门主，你来信说有我家小宝消息，可是当真？”
这江湖上能有如此气度，又能被称作“李门主”的，只能是李相夷了。人名李相夷，剑，自然是少师。
天机堂弟子掩上门，训练有素地守在门口。二人落座，李相夷从衣襟里抽出几封信，拿出一份递给何晓凤。据新旧程度来看，那应是多年以前的东西，且时常被人翻阅。
“何姑娘可认得这些字迹？”
与其说是信，倒不如说是张字条，上面写着“单孤刀未死，遗体是假，护甲亦然”。
“并未见过。但这字迹工整秀雅，用词简练精准，写字之人当是读过书，甚至学识可能还蛮不错。”何晓凤又仔细看了看，“这笔法结构，总觉得有点书法大家王翰林的影子。王翰林也于国子监担任学正，可他的门徒都是些皇室宗亲和三品以上官员的优秀子弟，怎会和你通信？”
李相夷道：“八年前，我师兄单孤刀，被金鸳盟三王杀害。我悲痛欲绝，欲下令与金鸳盟开战，却在书房桌上发现了这张字条。我立刻仔细检查师兄遗体，竟真被我发现破绽。”
何晓凤并不知道还有这么一段故事，惊讶地美目圆睁。
“师兄是何堂主的弟弟，何姑娘你的哥哥，也算是天机山庄的人，李某便不隐瞒了。当年，师兄因为一些恩怨，试图用他的死来挑起我的怒火，逼我杀上金鸳盟，不过后来经家师劝说，想通了，决定放下那些前尘往事，独自一人乘船出海去了。”他抿了口茶，“师兄他，只是年轻时做了些错事，却也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，我只对外宣称他隐退江湖。”
他又奉上一封信，信封上写着“前辈漆木山亲启”，内容是关于单孤刀为夺贺家云铁害人性命、这些年在江湖上明里暗里寻找南胤后裔企图颠覆武林的事，件件桩桩有理有据，字迹和前一张纸条上一样。
“在下的书房虽无重兵把守，但能无声无息进入到里面的，若非轻功堪比我的婆娑步，便是四顾门内之人。而且此人对我十分了解，师兄那具假遗体足可乱真，我震惊悲痛之下，几日不眠不休，那人却能准确预判到这一点，将字条放在书房而不是卧室。我开始彻查四顾门内部，这一查，竟发现云彼丘和金鸳盟的角丽谯暗中有往来。
“我立刻向笛飞声去信，以二百招论剑作为交换，要他清查金鸳盟内部并将结果告知我，果然被他发现角丽谯私下拉拢人心，掌控金鸳盟小半势力，从霹雳堂购入大批雷火弹，还私下命药魔研制出天下第一奇毒，起名为‘碧茶’。”
何晓凤皱着眉头上下打量他：“难道这毒……”
“不是我。”李相夷摇摇头，“因云彼丘被关押，角丽谯便联系了她另一个爱慕者，但那人在四顾门地位低，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我。等我们查到他时，他已经死于角丽谯暗中下的毒，装碧茶的瓶子已空空如也。”
“难道被人误食？”
李相夷再次摇头：“碧茶之毒何其恐怖，若没有如我这样深厚的内力，几乎瞬间就要毙命，但我封锁四顾门一个月，所有地方翻了个底朝天，既没有发现失踪、死亡或中毒的人，也没有发现掺了毒的食物或者可疑的物品。”
何晓凤问：“李门主说这些，跟我们家小宝有什么关系呢？”
“这些年，我一直没有想清楚两个问题。”李相夷拇指搓揉着食指指腹，“其一，当年给我、给我师父寄信的人是谁？一个人的书法习惯、下笔力度自有章法，我召集门中人在我面前写下一段文字，认真核对过，无一人笔记和那字迹对等，所以不得不承认，应是有个轻功不输于我或笛飞声的人潜入，但前不久，我无意中发现一件事——
“八年前，四顾门后厨的张婶收留了一名七八岁的男童，自称小多，母亲早逝，父亲将他抛弃，一直流落街头。小多来到四顾门后没多久，便被管事照顾，分配到书房当小厮，做一些轻松的活计。四个月后，师兄假死，彼丘被关，投毒事件事发。一个月清查无果，四顾门重新解禁，我与笛飞声东海一战，在此期间，小多告诉张婶，他的亲人找到了他，要将他带走，之后便离开了四顾门。”
何晓凤道：“李门主，你是想说那个小多便是我们家小宝？”
李相夷没有说话，他拿出一块银元，何晓凤一脸震惊地站起身：“这是——”
“小多临走前送给张婶，说是家里大人不能亲自过来，一些小小心意以表感激。上个月，张婶的儿子说了一门亲，她便找出这块银元，打算绞开置办一些用品，恰巧被我看见。”
何晓凤颤抖着拿过那块银元。李相夷道：“这是足称的大额官银，往往只在五品以上官员及少数皇商手中，这枚官银底下的印记是十二年前，那年，朝中查出一起官银造假大案，督造的十数名官员被牵扯其中，皇帝亲自下令回收当年的所有官银，如今却在一名八岁孩童那里发现……”
何晓凤接口说：“小宝离家那日，命小厮带了许多银两。他失踪后，装银两的袋子也不见了。”
“根据张婶的形容，那孩子虽自小流浪，但肤色白皙，眉目清秀……”
“是小宝！是他，一定是他！”何晓凤眼中含泪，声音哽咽，“真的是我们家小宝……他走丢时还不到四岁，大姐和姐夫珍爱他，为着好养，暂取了个不正式的名字‘多病’，家人一直以乳名‘小宝’称呼，本打算那年生辰日请德高望重的帝师为他起名，却不料……这么多年，终于有条确切的线索了，老天保佑，他还活着……”
李相夷轻叹息一声，接着道：“那时候我才想起来，当年追查字迹时，根本没有考虑要召集如此年幼的孩童，所以说不定……”
“李门主难道怀疑，这封信来自于一个八岁的幼童？”何晓凤擦去泪痕，再次举起信：“小宝确实是照着王翰林字帖开蒙，但这字迹虽然力度稍有不逮，却也不像是个八岁的孩童能写出来的。”
“是或不是，都不重要，我只是希望府上能尽快寻得小公子。”李相夷道，“据小多说，他会随亲人来金陵，所以我约何姑娘在此相见。门下弟子护送张婶随后便能到，何姑娘可以去问问，看能否得到更多线索。”
何晓凤眼中充满感激：“多谢李门主。”
“何姑娘客气了，他毕竟是我师兄的亲外甥。”李相夷说。其实他在追查师兄过去时偶然得知一些往事，只怕那个孩子，可能是师兄的血脉。
单孤刀……想到这个人，他心中五味杂陈。师兄对他来说总是特别一些。即使他当年一时糊涂，走了些错路，可李相夷也无法忘却他们年少时的情谊，毕竟当年，他和大哥的命，都是师兄救的……
他饮尽杯中茶水，口中泛着苦涩。
至于他想不通的第二点，便是那碧茶之毒的下落了。李相夷目送何晓凤匆匆离去，低头沉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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